大梦浮华录4
26孔雀东南飞 子衣心头突地一跳,面上却不动声色,迎上秀芳的目光,哈哈一笑道:“秀芳姑娘说笑了。男女有别,岂可相提并论,不过是给人的感觉罢了。莫不是秀芳姑娘,觉得在下性子柔和,给人安全祥和的气息么?若如此,子衣当真是万分荣幸了。” 秀芳原本是有心事的,听她这么一说,面上又起了红晕。 只听子衣道:“秀芳姑娘尚需好生歇息,在下告辞,改日再来看望秀芳姑娘。” 秀芳望着子衣渐渐远去的背影,无限惆怅地叹息了一声。她随着李秀宁东征西讨,拼杀于战场,见到过无数的男子,却从没一个能让她的目光多驻留一丁点儿。她的心也越来越沉静,如一口水井般,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涟漪,原以为自己的一生就这样了,不会有让她心动的人出现了。 直到那天,在泗州城里,当那人对她灿烂的一笑,她竟然怔住了。过后,她告诉自己,那一定是个错觉,是自己太过担心马蹄下的小孩,所以反应才会不同寻常。但是,在红拂那里看到那人的画像时,她的心“砰砰”地跳着,夹杂着一丝莫名的欢喜,到迎宾客栈又见那人时,她分明感觉自己的心颤了一下,她终于确定,自己的心,已经为那人产生了涟漪。 只是,她却苦涩地发现,那人已经有了心爱的姑娘。她看着那人轻抚那姑娘的秀发,对着那姑娘温柔地笑着,她突然发现自己心里有一丝嫉妒,酸酸的,这不该有的。秀芳强行压制着心内情绪的波动,保持着一贯的沉静,逐渐地沉默寡言起来。当那人换了一身玉冠明袍,一如今日般神采翩然,丰神俊秀地站在自己和红拂面前,信心满满地等待张道一的接见时,自己的心又乱得一塌糊涂。直到张望泽为那人把脉后,现出一脸吃惊模样,自己也跟着吓了一跳,才发现,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在意他的安危了?难道他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么? 然而张望泽却带着那人进了书房,出来时那人一脸轻松,与之前自己捕捉到的一丝惊慌,形成强烈的反差,而张望泽依旧是一副不能置信的样子。究竟是什么让一个大夫如此好奇与吃惊呢? 遇到朱粲的时候,自己竭力护着他,不让他靠近马车,然而那人却去了,因那马车内有他心爱的姑娘。直到那人受伤扑倒在地,自己的心,也在那一瞬间停止了跳动,她以为她的心也跟着死了。可那人还活着,还把魔王整得生不如死,她看到那人微笑着看着朱粲,距离魔王不到一丈,毫不在乎地等着对方扑过来,然后镇定自如地看着士兵们按照他的计划,按部就班地教训吃人怪物。她那时就在想,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?可今天,她才发现,原来那人怀抱里的气息,是如此吸引自己。 那人大概不知道他昏迷的那晚,自己整宿未睡,她好羡慕那个叫君然的姑娘,因为在最后的时刻里,那姑娘可以守在那人的床前。可是,到了第二日,当自己欣喜地赶去看望那人时,却发现那人被另一个异族姑娘搂住了脖子,她当时突然感到了愤怒,她知道这愤怒也是不该有的,于是,她只有抿紧自己的双唇。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日是怎么回事,只一想到红拂这个唯一照顾自己的人,即将离开远行,心中特别的悲伤难过,很想那个人来陪着自己,靠着那人的肩膀哭泣,想让那人来安慰自己。那人竟果真来了,而且让自己靠在他的肩头睡了好久,当自己意识到这点时,心里产生了一丝从未有过的甜蜜。 只是,那人究竟藏了什么秘密呢?听士兵报告说,张行泽刚刚触到那人的脉象,就起身独自察看张望泽的书信,那信里究竟写了什么呢?那人举手投足间衣袖风流,风度天成,显然是一举一动,发自本心,出自本意,没有一点故意的装腔作势。对于自己的话,那人看起来也不动声色,似是毫无波澜,是自己多心了,还是自己压根就不该有那样的猜测呢? 方华奉命守卫在园门口,不时地向四周望望,君然端坐于园内亭中,出神地抚着琴弦。今日早饭后子衣出了府,由王猛跟着,直到午后也未回来。 呆子昨日与自己情意正浓,我二人情分,已不是言语所能形容。只是呆子,为何你的眼睛里总有伤痛之色?甚至让君然感到了离别之意?呆子,你并不是个薄情寡义的人,可到底是为什么呢?难道君然在呆子心里,是可以在必要的时候抛弃的吗?是什么让你起了离开君然的心思?那到底是什么秘密呢?难道我二人之间还有什么不可说的吗?那秘密竟有那么可怕么? 或许,呆子的秘密,张行泽大夫会知道。呆子在路上的时候,把他所有的一切都交给自己和夏婶来保管,甚至那封李靖的举荐信,也是到洛阳城郊时,呆子才从自己这里拿出来的。可那封张望泽写给张行泽的信,呆子却一直带在身边。呆子明明是很信任自己的,那为什么不将那封信交给自己保管呢? 直到呆子昏迷的那一刻,他才将信从怀里取出。自己可以肯定,那几乎是呆子硬撑着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,告诉自己那封信要交给张行泽。为什么会这样呢? 张行泽开始的时候并没有看信,却在搭上呆子的脉象后,突然起身去察看那封信。那一封普通的家信,难道会跟呆子的秘密有关吗?那信里,会写些什么呢?张望泽当日在泗州城初次为呆子诊治时,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? 早上那波斯公主又跑了来,她没见到呆子甚是失望。那个姑娘对呆子也是一见钟情,呆子,你为何总惹起少女的情思?看那波斯公主的情形,只怕也不会轻易罢手。 越想越乱,君然轻叹一声,止了琴弦。那人在情感上,竟是如此胆小,明明很喜欢自己,却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缩,不敢向自己表达。果真是母亲平日里说的,懂得花言巧语骗女人开心,在情感上胆大直接的,都是或已有妻室,或是在花丛中厮混已久的采花贼,最终将女子玩弄之后便弃之不理。反而那些看起来傻傻的,不懂得如何讨女子欢心的,倒是真心真意的,就如那个不开窍的呆子般!呆子,那个笨得要死,傻得一塌糊涂,又胆小如鼠的呆瓜!可天上地下,偏偏就这么一个合自己心意的人,那人偏偏是个货真价实的呆子! 子衣从秀芳府上出来,暗自心惊,心中忖道,日后万不可再让其他人轻易靠近自己,幸而君然从来不象那个公主般,对这些事这么敏感。 刚刚回府,却见秦琼已在府门外,赶忙上前迎进去。那秦琼本是重情重义之人,既认子衣作朋友,听红拂讲子衣在路上受了重伤,便记挂在心,特地去寻了些贵重药材和补品,待子衣在府中休息一日,才上门来看望。子衣自是感激不尽,他二人不过刚刚相识,就劳他如此关照,果然是古人热道心肠,如此重情重义的朋友,在21世纪上哪里去找? 子衣见秦琼愁眉不展,知他是因为找不到母亲。秦琼乃是有名的孝子,有孝母似颛诸的美誉,他把母亲视为最重要的,而其母亲在洛阳被王世充扣押,攻陷洛阳后却怎么也找不到了,估计已是不幸遇难。那王世充因为降唐将被押往长安,叔宝又不能杀其为母报仇,自是忧愁。但子衣熟读历史,清楚记得这个胡族皇帝,到了长安后不久即被发配,在发配路上被仇家独孤氏一族所杀,而独孤氏实际上也是得到李渊的默许去报仇的。于是子衣宽慰他一番,又劝解道,王世充作恶多端,结怨甚多,必然不得善终,相信很快就会得到恶报。秦叔宝这才开怀许多,二人又畅叙多时,方才依依告别。子衣在府门外送叔宝上马,直到这位重情重义的英雄远去,才踱回府中。 忙了一天,已是过了黄昏时分,子衣念起君然,便去后面园子里寻她。君然正在屋内窗前读书,子衣见光线已暗,便为她点上灯火,道:“君然看何书这么忘神,都到了傍晚?天色已暗,小心伤眼睛。” 君然放下书,侧头望着子衣,神色如常:“正读《孔雀东南飞》。” 子衣记得自己上高中时,学过《孔雀东南飞》那篇文,乃是一首乐府诗歌,随口接道: “那府吏焦仲卿也是混帐,明知母亲不喜刘兰芝,还把她留在家中受煎熬,最后还真就听了话休了自己的爱人。他压根儿就不该把妻子送回娘家,完全可以在衙门附近另置一室,作为自己和妻子独处之所,既可解婆媳矛盾,又可与妻子恩爱厮守。却偏偏就真个将妻子送还家去,以为他日可再来迎娶,当真是糊涂!” 一面说,一面在君然身旁坐下,见她灯光下,更显得容颜俏丽不凡,在微微摇曳的火光下,越发清秀动人,不禁心中一动,自己恐怕再也放不下君然了,若有朝一日要与她分开,当真不若一死。 君然听罢,眉头一挑:“原来子衣也知变通之法。”这人可想出这种主意来,当是知道变通的,如何在他的心事上,就如此难为他自己? 子衣一怔,君然端起茶盏,轻吹少许,淡淡地道:“只那焦仲卿并未想到,刘兰芝被赶回家后,便由不得自己作主,而被迫要嫁与他人妇。君然本还以为,焦仲卿是可以抛下发妻,眼看着她成为别人的妻子,又岂料…”轻叹一声,接着缓缓道,“原是二人都不能离开彼此的,奈何事已定局,却只能黄泉路上见了。人们有时以为做得对的事情,反而是毁了两个人,只是知道的太晚了点。”言毕饮了一口茶。 子衣的脑袋“轰”地一声,顿时一片空白,胸口却象炸了一样,疼得喘不过气来。成为别人的妻子?君然嫁作他人?不,不! 君然见子衣发怔,又微微一笑道:“君然刚刚读那文中有‘君当作磐石,妾当作蒲苇;蒲苇韧如丝,磐石无转移’几句,子衣以为如何?” 君当作磐石,妾当作蒲苇;蒲苇韧如丝,磐石无转移。子衣不由眼眶一湿,君然啊,如此情深意重的话语,我如何会听不出来?我子衣若再不能领悟你的良苦用心,如何对得起你?你对我的真情如此深厚,子衣又何尝不是一样? 我再也不能忍下去了,我要让她知道我的心意。子衣猛地紧紧抓住君然的手腕,直直地望着她道:“君然,你可愿与我一起……一起……我今生只想与你长厢斯守。” 君然的眼中也早已噙了泪水,却轻声道:“子衣果真可如此吗?”前有李秀芳,后有波斯公主,你心里还有一个化不开的结,当真可以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吗? “君然,我…我…我很喜欢你,可是,可是,我怕,我…我有件事…” 君然见呆子吞吞吐吐,万般想说,却又万般说不出口,心下不由更加凄楚:“子衣的心结,难道永远都要埋在心底吗?” “君然,我好怕,我怕你会…….我,你…” 他果然如自己梦中一样,是因为怕与自己分离。呆子,你终于肯将你的担忧说出来了。君然回握上子衣的手,深情的目光迎着子衣,柔柔地道:“子衣若觉得一时间难以出口,不妨给君然一段时间,来慢慢了解子衣的心结,子衣也不可再深埋心底,应当一点一点让君然知道。可以么?” 她还能说什么呢?得此心上人,夫复何求?“君然,谢谢你!”子衣回报一笑,心中似放下了千斤担,长期以来的心理压力一下子减轻了许多。 君然也莞尔一笑,心中宽慰许多,至少,她知道那人确实是和自己一样,不能忍受彼此的分离,更重要的是,呆子终于可以放开怀抱,让自己去慢慢了解那心结,那个有可能毁掉她二人厮守终生心愿的心结。 看来今晚是把呆子逼得急了,瞧他俊脸通红的,出了一头的汗,傻瓜。君然起身欲为子衣拭去额上的细汗,子衣见君然忽然间俯身过来,不知君然要做什么,便侧头迎上前来,不经意间四唇相碰而过,两人顿时如遭电击般一阵酥麻,伴随着短暂的眩晕,大脑一片空白,齐齐征住。 子衣先醒过神来,刚刚,自己终于吻了君然的唇,那感觉真的很好啊,好幸福啊,傻傻笑着看着君然。 君然此时方反应过来,秀容瞬间红透,娇羞欲滴,忍不住举起粉拳,捶打起子衣来,“你…你怎么这么坏!” 子衣任君然捶打着,只伸手揽了君然在怀里,痴然望着她,忍不住凑上去要和君然深情拥吻。 君然却将柔荑覆上子衣的唇,耳根与脖颈早已红透,咬了贝齿,似羞赧又似嗔地轻声道:“君然尚未嫁与子衣,子衣不可再如此亲近太过。” 27进言保城 子衣带着君然和卓夫人,早早立在府门外迎候。李世民换了一身便服,带着尉迟敬德和程咬金等人骑马而来,与李世民并骑而行的还有一位公公。那公公姓胡,在杨广坐朝时就与李渊交好,如今李渊做了皇帝,仍旧将他调来做为心腹太监。 “潇子衣接旨!”子衣刚将这一行人迎进府内,那胡公公便高声唱道。 “草民潇子衣接旨!” “皇上口谕:潇子衣智勇双全,胆识过人,杀敌有功,赐官爵为秦王府郎将,赏黄金百两,所住宅院一并赐赏,着即上任!潇大人,谢恩罢!” “臣领旨谢恩!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 胡公公满面笑容,将子衣等人从地上扶起,慢声道:“潇大人真是仪表不凡,咱家可是从没见过的。潇大人此后为朝廷效力,我们就是同朝为官了。” “下官定当谨记公公教诲,为朝廷尽忠,日后,下官还要请公公多多提点和关照!” “潇大人客气了。大人诛魔王的计策,连皇上听了都连声称奇,只是朱粲在洛阳被诛一事,已经诏告天下,不好再行更改,所以此次皇上特命咱家带了口谕来,还望潇大人体谅圣上的一片苦心。其它奖赏,就由秦王殿下来赐了。这是这所宅院的地契文书,这是黄金百两,请潇大人笑纳。” 子衣忙命从人接下。尉迟敬德见李世民还在发愣,便咳嗽一声,心道,秦王的老毛病又犯了,当日那朱粲的老婆樊氏会些妖术,奉了朱粲之命,到军营里假扮天女妖言惑众,让秦王退兵投降朱粲,被自己拿下,结果秦王见她美貌,竟然准备囚禁起来日后纳妾,被自己当场一鞭鞭掉脑袋。不想今日秦王看到潇大人的表妹,天仙一样的美人,就这么发起愣来,八成又是动了心。 李世民此刻正在心里暗暗惊叹,进城那日,因天色已晚未及细看潇子衣,今日见他一身明服绣袍,真是风度翩翩,气质不凡,举手投足稳重有度,谦逊有礼,一派君子风范,难怪他旁边那美人看他时柔情无限,对自己则看都不看一眼。想自己亦是风采过人,所到之处群芳莫不侧目动心,今日竟也给比了下去,他两人倒是很般配的一对。 程咬金见李世民一会儿看看潇子衣,一会儿看看子衣的小美人,胡公公说话时也心不在焉,也暗想,这秦王莫不是瞧上那小美人了?当下喝了一声:“我说秦王殿下,您怎么还不赐赏?潇老弟还等着那些珠宝娶媳妇呢!”俺老程可是在提醒你,那小美人已经名花有主了啊,那可是我老弟的未婚妻! 李世民自是听出程咬金话中之意,立时面现惭愧,这个,被人误解了,我再喜欢美人,也不会对自己下属的心上人起非分之想的。看来,今日自己实是失礼了。 子衣与君然听到程咬金的话,早就红透了脸。李世民则哈哈一笑,道:“本王只顾惊叹潇郎将的风采,竟然忘了要事。这后面车上,装的是金银珠宝,其他将领在攻打洛阳时都已分赏,子衣也是有功之人,所以子衣也当受赏,另有一车箱子里是上等的丝绸帛布,是你程大哥特意送给你的。” 子衣又领着众人跪谢受礼。程咬金瞅空悄声附耳道:“快将那布收起来。那可是俺从王世充后宫里弄出来的上贡之品,悄悄收下来自己用了,别让那胡公公看见,此等物品可是得上缴给长安的。” 一众人等离开之后,子衣将银两收起,布帛交给夏婶处理,单将那珠宝箱打开,拉君然过来随她挑些合心意的饰物。君然略皱了皱眉,她自小对这些个华丽物什都不爱好,只喜素雅一点的。 子衣见君然似并无欢喜之意,想起她不爱奢华,便陪笑道:“这些物品,虽说太招眼了点,不过这么多呢,总有淡雅一点的。这箱子先放你屋里,闲暇时你就帮我整理一下,好么?” 君然斜她一眼:“君然更喜泗州城之物。” 子衣心下一暖,当日自己在泗州城里闲逛,为君然挑了些喜欢的首饰,买了回来送她,虽说比较素净,但那是南阳独有的独山汉白玉雕刻的,美观大方,更是自己的一番心意。君然现时还记着,自己如何不欢喜?等过两日洛阳城里治安好了些,就带着君然去逛街,再为她买些喜欢的物件,总将她闷在屋里肯定要闷坏的。 子衣又将装有房产地契的盒子拿过来,交与君然保管。 君然浅笑道:“子衣将此物件给君然,就不怕日后被君然赶了出去,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么?” 子衣温柔地笑笑:“如果君然需要,子衣的命都可以给你,几张纸又怕什么?”停了停,坏笑着附在君然耳边道:“君然日后若将我赶走,没有了住的地方,子衣便睡到君然床上去,到那时,君然就是子衣唯一的栖身之所了。” 君然登时羞红了脸,狠狠瞪了子衣一眼,又在子衣脚上跺了几下。子衣呵呵一笑而去,至门口,又回头学着程咬金的腔调,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笑道:“我可等着那些金银珠宝来娶媳妇哩,现在都被君然小姐收走了,这以后可怎么办啊,我上哪去娶媳妇哟?我的娘子啊,你既然收了我的珠宝聘礼,你以后就是我的媳妇了!哈哈!” 君然咬着下唇,“谁要做你的……”一语未了更加羞赧,举起粉拳上来就要教训子衣,子衣眼疾手快,见势不妙,早扮个鬼脸,转身拔腿就跑,留下君然在那里又羞又气地嘟起了嘴,只心里却欢喜的紧。 晚饭时,子衣十分殷勤地为自己的“小媳妇”夹菜,君然只瞪她几眼,也不大理会她,子衣陪着小心,在她耳边道:“今晚我听你弹琴好么?已经有好久没听到君然的琴声了。”君然嗔了她一眼,道:“那要看兴致如何。” 子衣心中一喜,知君然算是答应了。晚饭一过,遂吩咐女婢将那园中的凉亭收拾干净,焚上香案,将蚊虫驱赶干净,点上两支红烛,又在凉亭四角挂起轻纱帐,这才携了君然入亭。子衣端坐在君然身旁,静静地望着她。君然望了子衣一眼,见她乖乖地陪着自己,心下一甜,轻轻抚起了琴弦。只听琴声悠扬,令人心旷神怡,神迁思往,子衣识得乃是《高山流水》。此时,亭外侍奉的丫鬟婆子们,却早已看呆了。 只见月光如水般洒在园中,微风阵阵,轻纱飘扬,红红的烛光下,优美的旋律中,一对仿佛天上的金童玉女般的人儿,端坐于纱帐中。那俊美的公子温柔地望着身边一不小心降落到凡尘的仙子,聆听着动人的琴声,如痴如醉,那仙子偶尔回过头来,深情地望一眼那绝世佳公子,如花的笑颜不由自主地浮上仙子那似羞还嗔的俏容,只觉情意绵绵融贯天地,两心依依如星伴月,天长地久。 众人只觉眼前是一幅举世无双的风景画,而那画中的两人,早陶醉在其中不能自拔,仿佛两人之外的世界才是一幅画,而真实的世界里,则只有自己和眼前的人儿。一曲琴罢,抚上柔荑,执手相望,凝视良久,那仙子终于幸福地轻叹一声,满足地依在绝世佳公子的怀中,似乎呢喃了一句“呆子”,便闭上双目再不言语。那公子搂了温香软玉满怀,似也轻叹了一声,心满意足地贴着那仙子的秀发,便也静止了。此情此景只愿日日月月年年有,一生一世永相随。 夜里,子衣睡不安稳,听到外面好象有吵闹声,便穿衣出来,却见天上半边都泛着红光。侍卫王猛早已穿戴整齐,紧张地握着杆长枪,见子衣出来,立刻向她汇报,说城中百姓起了恐慌,现在家家户户都出来了,满街上都是人,怕是要出骚乱,原因尚不清楚。 子衣赶到府门口,见火把下外面各处都有人,心里一惊,难道出了什么事么?转身吩咐将府中所有的女性眷属都集中到后面园子里,男性家丁都到门口来集合,又询问可曾见到过方华。 “末将方华在此!”方华突然从府外打马回来,听到子衣找她,便高声应道。原来,方华毕竟是久经沙场的人,一听到外面有动静,就先行出去打探,同时吩咐门将侍卫将府门关好,加强戒备,此时已打探清楚,就赶回来报告。 “方华,外面出了何事?” “秦王殿下奉皇帝陛下诏令,焚烧洛阳的皇宫,因火势甚大,皇宫面积又大,惊了城中百姓,大家怕火势蔓延,将全城的民居连带着都烧毁,故此纷纷出来察看。” “什么?烧宫殿?”子衣一惊,这个李渊,难道你要学当年的楚霸王一样,烧掉洛水河畔的阿房宫么? 那洛阳的皇宫,是当年杨广耗费了几十万人力,花费十几年时间,挥霍掉无数的金山银海,才造就得今日巍峨壮观金碧辉煌的洛阳皇城,私底下,因其所耗费的物资和人力,老百姓都称其为“洛水阿房宫”,意思是与当年秦始皇造的阿房宫有得一比。难怪今日说有圣旨来,要李世民速回帅府接旨,竟然是放火的圣旨! 子衣吩咐方华负责府内的防卫戒备,自己去后面园子里。府内的丫鬟婆子已悉数被人唤醒,站在园内等候,君然三人已然惊醒,只听府外传来一片嘈杂声,不知发生了什么事。 “出了何事?”君然见到子衣,安下心来,细细为她整理袍襟。 “放心,不会有什么事。只是洛阳皇宫起了火,惊了周围百姓,已经让方华做好防卫,谅无大碍,只是要小心些,等外面事了再去歇息。我出去看看,你在府里等消息,好么?” “子衣要小心些。” 子衣吩咐那些下人,注意防火,留在园子里不要乱走,发现可疑情况要及时报告。这才出了园子,又叮嘱方华,千万小心,若起了骚乱,冲击进府内,莫要管财物,先行把女眷从后门安全撤离。 子衣带着王猛,打马向洛阳皇宫奔去,一路上只见有很多百姓站在自家门口,遥望远处的火光,议论纷纷。 “唉,这么大的火,怕是会烧着全城的房子。本来打仗就已经毁的够多了,怎么还烧,我们可怎么过啊?” “听说是大唐皇帝下的旨意,说是这宫殿都是罪恶的,要一把火烧干烧净!可怜当年花了我们老百姓多少血汗来建造,如今一句话就全没了,这都造的什么孽呀!” “是呀,恐怕我们洛阳城要被彻底毁掉了!哪里还有元气再恢复咱洛阳的盛况!” 子衣心一紧,狠抽两鞭,直奔向皇宫。那火刮刮杂杂地燃烧着,不时发出炸裂的声响,半天夜空都被烧的通红,皇宫里一片火海。只见皇宫前的广场上,挤满了从各个方向赶来的老百姓,大家见这里起了火,都自发拎了水桶跑来灭火,却被官兵挡住。 子衣看了看这些人,他们都是草芥一样的平民,他们永远也不会被载入历史,但是,他们却是一切奇迹的真正创造者。在大禹治水的时候,在愚公移山的时候,在修建长城的时候,在建造阿房宫和秦始皇陵的时候,在开凿史无前例的京杭大运河的时候,在修建面前这坐巍峨壮观的皇宫的时候,靠的,就是这些劳动人民那双粗糙的长满老茧的双手! 这些百姓与一千四百年后的后人一样,他们没有什么奢求,他们想的只是有一个自己的房子,有吃有穿平平安安过完一生。即使是到了21世纪,能够拥有一座自己的房子,有一份稳定的收入,可以养家糊口,就已经心满意足了,何况更多的人想要房子却买不起住不起,连片瓦容身之所都没有,象自己一样在各个城市漂泊,房子,对于一个平民百姓来说,实在是太重要了。如今,他们惊慌而绝望地看着眼前的大火,既害怕它会连带着烧掉那虽然破旧,却是唯一属于自己的房屋,又悲怆那耗费了一代人心血建成的宫殿,他们恨那些住在这所宫殿里的人,但对于宫殿,那是他们的骄傲。 子衣拨开人群,挤到望着大火神情复杂的李世民面前,见房玄龄也是一脸沉重。 “微臣潇子衣参见秦王殿下!” “子衣何故如此多礼?”李世民笑着上前来扶子衣。 子衣却跪着未动:“敢问殿下,这宫殿必须全烧么?” “唉,这是父皇旨意,要求立刻烧掉宫殿,本王也无奈何。” “殿下,这宫殿有罪乎?” “自是有罪,而且罪大恶极,否则父皇也不会要烧掉它。” “那么殿下改日是否也要将长城一把火烧掉?” “子衣何来此言?” “当年修建长城时,秦始皇奴役了几十万百姓,花了无数的人力物力来建造,据闻当年城墙下白骨累累,民间怨气极大,孟姜女哭长城,就曾历数其罪,难道不是罪大恶极吗?” “这……这是秦始皇的暴政,与长城何干?长城又不能奴役百姓!” “这宫殿也是杨广所建,是杨广的暴政,殿下又怎么能厚此薄彼,说宫殿有罪呢?罪不在物,而在使用之人。” “本王明白子衣的意思。只是,父皇旨意已下,若不遵从,岂非抗命乎?”一旦落个抗命的罪名,他的哥哥建成太子和弟弟齐王元吉,必定借此大做文章。 “当今皇上仁德,想将暴政消灭,当是英明神武,只是,皇上若亲临此地,看到这火很可能将全洛阳都烧毁,说不定会下令灭火也未可知。何况皇上的目的只是想将这宫殿从洛阳消失,秦王殿下何不变火烧为拆毁?殿下可暂停焚烧,上书皇上,恳求将名声最恶的几处拆毁,保留大部分的宫殿,以作将来用途;一则拆掉一些宫殿以顺民怨;二则拆下来的木料和瓦片可用来重建洛阳城,不浪费物资;三则城中关押了数万囚犯,而洛阳战后极度缺乏人力,正好利用这些囚犯使用这些木料来进行重建工作;四则可安抚城中百姓,并可因重建使百姓有工可做,有钱可赚,生活有了保障和依靠,洛阳也可早日安定下来,百姓必定对秦王殿下感恩戴德!” “臣以为潇郎将此计可行,变烧为拆,当不会祸及无辜,所言极是,请秦王三思!”房玄龄听到子衣之言,也认为可行,当即跪下向李世民请命。 “请秦王三思!”李世民旁边一干文官武将一起跪下。 “子衣所言有理,是本王欠虑了。就依你所说,子衣起来罢。” 子衣大喜:“谢秦王殿下,殿下英明!” 子衣转身对围在外面的百姓和士兵高声呼道:“秦王殿下英明,已下令停止焚烧,大家可以去救火了!” 外面的百姓即刻高兴得欢呼起来:“秦王万岁!秦王英明!”官兵们不再阻拦,和百姓一起忙着灭火。李世民听到百姓们山呼海啸般的“万岁”声传来,心头一阵激动。 子衣望着外面的百姓,感慨地道:“秦王殿下,您看,只要您一个小小的善意举动,百姓们就会如此地拥戴您!他们的心,就会象您征服沙场的敌人般,被您征服!得民心者,得天下!” 李世民听到最后一句,蓦然转身,紧盯着子衣,眸子里的光芒在火焰照耀下闪烁不定:“得民心者,得天下!” 28蜜姬 只那火势凶猛,直到第二日才扑灭,皇宫的金銮殿、天门、天阕全被烧毁,围墙也被烧掉一半,附近的几所民居也已损毁,好在及时灭火,没有再向外蔓延,官府给了那几户百姓一些银两做补偿。火一灭,满城的骚动即刻归于平静,百姓们纷纷回到自己家中,也没有发生趁火打劫的行为, 李世民上书李渊,说标志性的建筑已被烧毁,请求把其它几个名声不好的建筑变烧为拆,拆下来的木料和瓦片用作洛阳城的重建,宫殿的其余部分恳请保留下来,将来可做行宫用。不久,李渊批复同意了李世民的请求。 子衣伤势痊愈后,每日去帅府工作,由于洛阳初定,公务繁多,十分忙碌,一连几日,都是早出晚归。那波斯公主蜜姬去找过她几次,都被子衣以工作太忙为由,匆匆和她见了面便躲开了。只每日在帅府都能看到李秀芳,身后跟着张霞,她似乎是来巡视工作,坐那里与人聊一会儿便走了。期间子衣偶尔与秀芳打了两个照面,都含笑恭敬行礼,也躲得远远地,生怕再被她发现了什么破绽。 哪知秀芳后来就直接到子衣工作的房屋转悠,吓得一众官员都提心吊胆,干起公务来比平时更加认真了十倍,只怕被这个公主发现了什么漏子。还好她呆的时间不长,似乎每天只是来看一会儿,转一圈儿就走,也有例外的,她有时似乎是转累了,就坐到子衣桌旁,慢慢品起了茶,一品一个时辰,还在那里看子衣的公文,开始子衣总觉浑身不自在,但想她定是一人闷的慌,这大房屋里又只认识自己,也就无所谓了,公务闲暇时就跟她聊聊天,也正好多向她请教一下兵务上的事。 张霞从不言语,只她每次看到侍立在门外的王猛时,脸上似乎有一点失望。有一次,正碰上方华为子衣带饭过来,熟人见面,两人显得十分高兴,相互间微笑颔首,因是公务之地,两人并不多言,只秀芳离开时,那张霞稍稍停了停,悄悄送了些东西给方华。子衣从未多加注意,只顾埋头忙于公务。后来,方华来的次数多了些,经常碰到秀芳坐在子衣身旁,便微微皱了皱眉,只那张霞倒是每次都很高兴。 子衣忙了数日,心中不免有些奇怪,为何每日调兵如此繁忙,似乎洛阳城的劫匪总也抓不完似的?便询问秀芳的看法。 秀芳也不得而知,因大军攻陷洛阳后,便立刻调进大批粮食,解决了洛阳饥荒问题,过了这么些时日,城里潜藏的王世充残兵也被抓捕的差不多了,为何治安仍不见好转呢? 这一日,子衣正骑马回府,王猛在旁忽道:“大人,你看,前面好象是蜜姬公主的马车。” 子衣看了一眼,果见蜜姬正吃力地驾着马车,嘴里不停地嘟哝着:“驾、驾,往前,往前啊。”子衣不禁轻笑一声,她显然是不会驾驭马车,奇怪,她的随从哪里去了?算了,不管那么多事,还是先闪为妙。 子衣刚欲打马拐到另一条街上,避开这个难缠的公主,却听蜜姬尖叫了一声,抬眼望去,几个劫匪如饿狼扑食般跳上马车,一把将蜜姬推了下去。子衣急忙奔过去,将她从地上扶起道:“你没事吧?”王猛已拍马追那几个劫匪去了。 蜜姬眼泪汪汪,十分委屈地道:“我的脚扭伤了。驸马,人家好痛!” 子衣心里暗暗苦笑,但她受了伤,自己岂能置之不理?便扶着她到街边,那蜜姬早整个人都靠在了她身上。不多时,王猛驾了马车回来,后面跟着几个士兵,押着劫匪。那些士兵竟然认识子衣,见到她都行礼道:“潇大人!” 王猛忙道:“他们几个都是跟我一起从南阳过来的,自然都认识潇大人。” 子衣看了看那三个劫匪,他们早已跪到地上,对着子衣痛哭流涕地磕头求饶:“大人,求求您放了我们吧!我们也不想抢,实在饿的没办法,再不抢一家老小就活不下去了!大人,我们从不伤人,您就饶了我们吧,家里老婆孩子还在等我们呢,呜呜,我们真的是逼不得已呀大人!”一面说一面痛哭不已。 “大军进洛阳时,不是已调拨了大批粮食分发给百姓了吗?为什么你们还要抢东西?” “大人,那分下来的粮食近日已经吃光了。可是官府分了一次后,就再没分过粮食给我们,市面上卖的粮食虽说不是太贵,可这洛阳城打了大半年的仗,家家户户早穷的家徒四壁了,除了光秃秃破破烂烂的房子,就只剩下几张嘴了,有的人家穷的全家只剩一套完整的衣服,谁出去谁穿着,哪里有钱去买粮食?城里的作坊店铺都在战火中毁了,连工作的地方都没有,挣不到钱啊,大人,呜呜,我们拿什么去买粮食吃啊?所以我们就几家一联合,去抢有钱人家的东西,但是我们从来都不伤人啊,大人!” 子衣听的甚是心酸,道:“你们先押回去吧。” 子衣将蜜姬抱上马车,自己驾御着,由王猛骑马在旁边护卫,一路向蜜姬的住所赶去。蜜姬却是一点都不老实,掀了车帘,将头靠在子衣的肩上,一双充满野性的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子衣。 子衣吃过这公主的苦头,怕她再当街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来,低声道:“请公主注意形象。” 蜜姬吃吃地笑道:“驸马,我可不是你们中土人,我不在乎。我喜欢怎样就怎样。” “蒙公主错爱,子衣深感荣幸。但子衣已心有所属,且子衣也不适合公主,还请公主另觅佳婿!” 蜜姬咯咯笑道:“驸马,你说你心有所属,那你是属谁呢?安阳公主李秀芳,还是你的表妹君然小姐,又或者还有一个卧病在床的美人?驸马,你的心也属的太多了吧?不如,你就乖乖属我一个人好了。” 子衣一窘:“请公主注意分寸,勿要捕风捉影。” “恩,我们先不讨论这个了。人家现在闷的紧,子衣要陪人家!” “公主,你若闷可以找秀芳,她一个人也孤单的很。” “我这几日去张行泽那里,共去了四次,就见到秀芳三次,还有一次,你猜我见到谁了?” “子衣不知。” “我见到了你的表妹,君然小姐,她好象挺喜欢向张行泽请教一些问题。” “君然?”前些日,自己身体康复,君然还提醒自己该去谢谢张行泽呢。这几日一直太过忙碌,又不好请假,君然一定是代我去感谢张大夫了。 蜜姬趴在子衣肩上,眯着眼道:“我从未料道你表妹那么聪明,对那些医书上深奥的道理竟然一点就透。” 子衣微微一笑,嘴角上扬,君然当然是玲珑聪慧的,她子衣心仪的女子,自然是好的。 蜜姬停了停,看着子衣的表情,又道:“我还知道,你个没心肝的天天陪着秀芳,就连你的表妹君然小姐,也知道!” 她突然提高声音,弄的子衣愣了一下,苦笑道:“蜜姬公主,我日日忙于公务,哪里有闲功夫去陪人?我倒是几乎天天见秀芳,可她在各处巡查公务,这也叫陪?” 蜜姬咬紧嘴唇,讥笑道:“是么?为何我每次去那里找你时,都见她坐你身旁,不见她坐别人那里?而且,我听人说,她一坐就是一个时辰,还跟你聊天,你敢说你们一直在谈公务?” 子衣一怔,又笑道:“红拂将军离开洛阳前,曾嘱托我有空多去看看她。她一个人在洛阳很孤单的,又不认识什么人,她找我很正常。” 蜜姬突然用了力气,将子衣的脸扳过来对着她:“我可没你表妹的好脾气!我好几次碰到你表妹穿了一身男装给你送饭,立在房外等候,只让那个方华给你送进去。她明知道秀芳日日在你身边,却什么也不说。本公主可没那个耐性,我今日若不是故意驾了马车在这里等着被人抢,你怕是根本就想不起本公主!” 子衣一愣,君然来给自己送饭了?她定是怕打扰自己,所以就没进来,说起来,自己有好几日没见她了,晚上回去已经过了子夜,怕她睡了就一直没去扰她。小傻瓜,来了为什么不进来看看自己,不知道子衣很想你么?难道你真是因为那个李秀芳? 蜜姬看子衣傻愣愣地看着她,“扑哧”一笑:“本公主就喜欢你这个傻傻的可爱样。本来我今天是打算教训你一顿的,念在你知道去救本公主的份上,就饶了你。不过,本公主可没兴趣跟一堆女人抢一个夫君,将来不许你娶小老婆!” 子衣哭笑不得:“公主,我不会娶你的!就请公主另外…”话音未落,那公主又飞速地向子衣吻来,岂料子衣吃过一次亏后,哪敢再吃第二次亏?蜜姬睁开眼来,发现自己香到的只是子衣的手,立时瞪圆了眼睛。 子衣呵呵一笑,跳下马车,道:“公主,已到贵府门前了!恕子衣还有要事在身,告辞!”一抱拳,翻身上马走了,留下蜜姬在后面大叫:“驸马,人家的脚还在疼呢!” 子衣远远回头应了一声:“公主有力气从马车里跑到子衣背上,应当自己走回府里也没问题。恕子衣改日再见!” 蜜姬听罢,从马车上跳下来,完全没有一点受伤的迹象,一面跳着脚,一面气道:“潇子衣,你个没心肝的!我不会放过你的!” 子衣进了府,将缰绳甩给王猛,自己急急去了后面园子里。几日不见君然,心里着实想的厉害,今日特地早早批完公务,就是想回家早点,可以见见君然。 在明亮的烛光下,君然看着手里的书,却有些心神不定。呆子怕伤了自己眼睛,便买了许多大火烛来,为的是自己看书的时候,光线足够明亮。那日自己逼着呆子将担忧讲出后,他整个人似乎轻松许多,与自己在一起时也显得比以前放松些。每每想起呆子眼中曾经的伤痛凄楚,那种决绝忧伤似断肠的感觉,就不由自主地揪心发紧,一阵悸动,呆子,君然一定会想办法揭开你的心结。 只他这几日十分忙碌,早出晚归,都不得见他。自己有时守到四更,也未见呆子过来,呆子,你一点都不想念君然么? 自己扮了男装,和方华一起去送饭,却见李秀芳坐在他身边,含情的目光一刻也未离开呆子,还有那个波斯公主,也是几乎天天找呆子。这两个人,怕是跟自己一样,都对呆子种了深情。 在张行泽那里,听闻道一先生说,襄阳钱府千金在自己与呆子离开后,便突然病倒,只怕又与呆子脱不了关系。惹了如此多的桃花债,挡也挡不住,呆子,你让君然如何不酸涩呢? 只那秀芳和蜜姬二人,似乎也常往张大夫那里跑,莫非,她们和自己一样也…… 29妙解饥荒 “君然!”那心中念了千遍万遍的熟悉声音响起,呆子,你终于知道来了。 子衣见君然几日不见,似乎清瘦了些,立时心疼,握着君然的手,将君然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。 君然终忍不住,轻笑道:“呆子,这么快就不认识君然了?” 子衣有些愧疚地道:“君然,你这几日都瘦了。我…我好生想念你。” 君然心里一热,口中却道:“子衣也知道想念君然么?” 子衣一急,道:“我的心,你难道不知么?我每晚都想过来找你,怕你已经睡了,我…我今日特地早些处理完公文,好回来寻你。” 君然仰起秀容,轻轻地道:“子衣有这份心,君然就很满足了。” 两人欢喜地拥在一起,君然依在怀里,嘟起香唇嗔道:“人家每晚点着最亮的灯笼,都白点了,呆子的眼睛瞧不见灯笼么?呆子不来看一看,又怎知君然没有在等你呢?真是个呆子!” 子衣任她发着幽怨,抚摩着她的秀发道:“过几日我们一起出去玩好么?算我补偿你,你若还不满意,我就赔上一辈子补偿你。” 君然瞪了她一眼,道:“就知道你准没好话。这次你欠了我的,要记清楚,小心真让你一辈子欠着我!” 子衣乐呵呵地在她耳边道:“子衣非常乐意!” 君然听罢咬着贝齿望着她,看了半晌,似不知该拿子衣如何出气,忽然间就在子衣脸上很轻地咬了一下,留下几个小牙印。 子衣只觉脸上忽然一痒,感觉到了君然的牙齿和香唇,心里顿时甜甜的。君然却是一下子红透耳根,她也是突然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,早已是羞赧无比,自己好象越来越喜欢对着呆子撒娇,发发小脾气了…… 子衣欢喜无限地拥着君然,抵着她的额头,轻轻蹭了蹭她的鼻尖,君然终受不住这样近距离的对视,娇羞地闭上眼睛,钻进子衣的怀抱里。呆子,我一定会想办法解去你的心结,让你的眼睛里只充满欢喜。 子衣望着怀中的人儿,君然,但愿我们永远都能象现在这样。 子衣次日到了帅府,便欲找房玄龄商议,却不料房玄龄先一步跨进门来。 “潇大人,房某今日打扰了。” “不敢不敢。在下也正欲寻找房大人,请直呼子衣之名即可,不用客套。快请坐。” “呵呵,果如咬金所言,子衣十分爽快。玄龄猜,子衣也是要与我商议洛阳劫匪不断的事情?” “正是。” “玄龄也发愁此事,特意来找子衣商议,寻求对策。” 子衣大喜,将昨日在街上抓到的劫匪的事情讲述了一遍,房玄龄拊掌叹息,道:“失误,失误!只知交代衙门抓到劫匪要重罚,以儆效尤,却忘了粮草一事!真是失职!” “敢问房大人,目今洛阳粮草如何?” “调拨进洛阳的粮草确实已分发下去,算起日子来,估计已是吃光了。那些百姓真是可怜,连年战火,家家只剩赤条条的人口,唉!” “现在可有粮食继续送入洛阳吗?” “问题就在这里。连年战火,粮食紧缺,其它地方仍在打仗,粮草供应前方战线都不够,何况洛阳乃天下大都,人口众多,一时之间调不出这么多的粮食给洛阳百姓吃。” 子衣一时黯然:“这样,就只有靠洛阳城自救了?” 房玄龄发愁地摇了摇头:“关键是百姓无钱买粮,官府又负担不起这么大开销的买粮钱。” “负担不起?”子衣眼睛一亮,想起来21世纪的分期付款。在上海的各大卖场,那些家电大件都可以分期付款,说的俗一点,叫超前消费,今天花明天的钱,目前洛阳百姓正处于历史上最穷的时候,或许也可以分期付款买粮食。 只要说动那些粮商,准许百姓分期买粮,可以附带一点点利息,付款的期限拉的越长,利息越高,不愁那些商人不答应。唐朝政府对粮价限制较严,所以粮价本来不高,只是百姓根本穷的一无所有,才没有办法买粮,前些日子才拆了大批的瓦片和木料,正准备重建洛阳城,可以招募洛阳市民,给他们做工赚钱的机会,再由官府先预支一个月的工钱,老百姓可拿其中的一部分去买粮,余下的做其它生计用。以后每个月的工钱里都扣去一点,直至扣够这一个月预支的工钱。那么,问题就可迎仞而解了,至少可以解决大部分百姓的生存问题,又不会让官府承担不起。 子衣将此方法讲解给房玄龄听,房玄龄听的连声叫妙,只道:“子衣怎能想出这种奇妙的方法来?分期付款,可是闻所未闻,如此买粮,更是前无古人!” 子衣脸一红,心里暗道,其实这种方法也不是我发明的,只不过拿过来套在买粮上而已,原来只用于买贵的商品,现在大家都穷,也只好试一试了。 两人又讨论些细节问题,将这计划完善起来,只觉洛阳城饥荒之灾有望解决,禁不住喜上眉梢。正议论间,一个浑厚的声音大嚷道:“俺老程也来献一策,你们的妙法还缺一个人,若有这人在,你们这个计划就真正完美了!” 只见程咬金跟着李世民跨步而入,李世民开怀大笑道:“本王正为劫匪一事发愁,正欲找子衣商议,不料两位卿家已商讨出如此妙策!” 房玄龄和子衣赶忙上前迎接,程咬金拍了拍子衣肩膀,道:“潇老弟,你还真会出主意。但是你和老房你俩商量半天,就忘了一个人?” 三人齐声问道:“谁?” 程咬金得意地嘿笑两声,看了看屋里没有其他官员,才低声道:“洛阳花魁尚婉清!” 子衣一脸茫然,房玄龄却变了脸色,赶紧看看屋外。程咬金笑道:“你怕什么!嫂夫人还没来呢。嘿嘿,等请来了尚婉清,洛阳的商业保证恢复得一日千里。哈哈,还可以一睹天香国色,啧啧,那可是一个标致的美人,真正的名动四方!说服那些粮商,若尚小姐肯帮忙,保证比我们省事的多,那个人魅力可是没的说,很快就解决问题!秦王,我说的可对?” 李世民拊掌大笑:“好你个程咬金,到哪都不忘美人!不过,这次还真需她出面方可。” 房玄龄见子衣似是不解,估计子衣未听过尚婉清的大名,暗叹如此风流人物竟会不晓得那洛阳花魁的名声,又向屋外看了看,确认自己的夫人确实没来,才向子衣介绍那尚婉清的事迹。 尚婉清乃当时天下第一青楼歌舞名妓,年芳十九,不仅生得貌美如花,国色天香,而且弹得一手好琴,诗赋歌舞样样精通,又守身如玉,品节高雅,是当时所有名士和国宴都求之不得的上宾,更是天下所有男儿的梦中情人,据说还没有哪个男子能抵得过她的微微一笑,能经得住她的一句莺声燕语。她本来一直居于洛阳,因战乱前往长安,有消息说她已准备启程返回洛阳。只要有她在的地方,富商云集,名士纷往,洛阳的经济马上就会有起色,很快就会有人开起店铺做生意,不愁百姓找不到工作。只要她肯开口,莫说是分期付款,就是让那些商家借出万金都是小事一桩! 子衣暗自乍舌,这人岂不是活宝贝吗?程咬金嘿嘿一笑:“潇老弟,她绝对是俺老程见过的,唯一一个可以和你的表妹不分伯仲的女子!” “程咬金,你什么时候能正经一点儿?秦王,你就是这么给臣下做表率的么?”一把好听的女高音在门外响起,房玄龄和李世民立时变了脸色,吓得一齐道:“糟了!”来的果然是房夫人。 原来子衣和房玄龄商议多时,此时已是午时,房夫人亲自送饭来了,正巧听到他们议论尚婉清。平日里,连秦王都经常被她说教,因此,一听到声音,这两人就先变了脸色。 程咬金急忙陪着笑脸道:“大嫂,这次你可误会俺老程了,我们确实是在谈正事,潇老弟和老房正在商议洛阳城的饥荒问题,俺老程也是来帮忙的!”言罢将前因后果细述了一遍。 “原来如此。这个法子果然妙,还真得请尚小姐呢。看在你们为民解忧的份上,我就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。我在长安的密友近日来信,正好提起尚小姐,说她已然启程往洛阳来,明日就到,我今儿个来,也正是找你们派人去接她呢。现下你们要求人家帮忙,秦王殿下怕是要亲自跑一趟喽?” “那是自然、自然。”李世民赶忙陪笑道。 次日,子衣呆在家中休息,其余人等争先恐后地跟着秦王,去迎接那尚婉清去了。子衣刚刚接到罗小姐和钱府的回信,言道襄阳三大姓家族,近日准备联合组队到洛阳来。那钱林自子衣走后,便发了奇想,每日嚷着要外出游历,钱雨琴小姐一直病卧在床,茶饭不思,前些日子接到子衣的书信,尚问候她的病情,心里一喜,病情迅速好转,如今已是恢复得七七八八。钱老爷见子衣已在洛阳稳定下来,想着去了之后也有照应,便答应下来一起往洛阳。正巧罗府也有到洛阳谋求发展之意,两家一合计就定了下来。梁府因那陈大人走后再无音信,也很是郁闷,再加上梁风听说钱林等人要去洛阳,便也每日吵着要外出游玩,那梁老爷便也狠了心,带着小儿子和罗府、钱府一起去洛阳。 子衣到了园子里,见君然正扛了花锄去除草,也来了兴致,拿了一把花锄陪着她,为园子里的花圃除草。君然听子衣讲到襄阳三府要来洛阳的事,微微笑道:“钱小姐到了洛阳,想必也可痊愈了。只那罗小姐见一面后又要去长安,可惜不能久留。”稍顿了一下,侧头望着子衣,抿嘴调笑道,“听说今日洛阳花魁尚婉清回城,子衣不去看美人么?” 子衣知她调侃自己,这方面向来辨不过君然,便转到别的话题:“我请张道一先生做的新式洗手室,可方便吗?”的33 君然红了脸,啐道:“你怎的问此等粗事?怎可向女儿家打听这种……”君然已说不出口,瞪了子衣一眼,走到前面去锄草了。 子衣愣了愣,暗地里骂了自己两句,忘了这可不是21世纪,不能随口问人家马桶用的习惯不习惯。她十分不习惯古代的卫生间,一到洛阳,就立刻画了现代冲水马桶的草图给张道一,张道一看到这玩意儿甚是稀奇,根据洛阳的下水道分布,又将这马桶的构造与中国的压水井结合,进行了改良,造出了新式马桶,而且十分好用,直接手一按,就可将地下水抽入马桶水箱,清洗后又流入洛阳的下水道,又干净又卫生。张道一很是喜欢,给子衣家里装了两个,自己也用了一个,还按照子衣的设计专门隔出一间小屋来,名为“洗手室”。 子衣家里,自然是自己一个,君然她们三人那里一个,对于子衣而言,这个洗手室是十分方便的,因为自己单独用,那么月事期间就好处理了,自身秘密也更不容易被人发现。不过,子衣怕她们不习惯,所以就随口问了问,结果遭到美人的白眼,甚是尴尬。唉,自己真是不小心。子衣见君然已走远了,赶忙拎了花锄,撵上佳人跟在身旁。 一连数日,子衣和房玄龄四处奔波,一面劝说粮商,一面招募洛阳百姓参加重建工作,并向各级官员讲述分期买粮政策,要他们逐级传达,并张贴告示,又命小吏在全城敲锣挨家挨户宣讲,直累得腰酸腿疼。百姓们果然踊跃纷纷,欢天喜地参加重建,抢劫事件骤然下降,一个星期后,尚婉清效应也显示出来,店铺纷纷开张,整个洛阳一片生机盎然,抢劫事件跟着销声匿迹,洛阳百姓又为此联名书写了感恩表,递呈秦王,感谢秦王府对洛阳百姓的大恩。李世民大喜,上表为子衣和房玄龄请功,自己又单独赏赐,奖子衣黄金百两,丝绸一车,赏房玄龄黄金五十两,赏程咬金黄金二十两,其他各级官吏记功一次,并给子衣和房玄龄放假五日休息。 子衣和房玄龄早累的人仰马翻,两人都躺到床上起不来了,连秦王派人送来赏赐之物,都懒得看一眼。到了第六日,子衣去上班时,依旧懒洋洋的,正没精打采时,程咬金进来一把拉住她道:“我就知道你今日肯定没精神头工作。横竖劫匪也没了,又没有什么军务,跟俺老程去乐上一乐。我带你去个好地方,嘿嘿,那可是全洛阳最出名的好地儿——花满楼!” 30花满楼(上) 君然着了一身男装,坐在花满楼的月轩阁里品茶。今日,乃是尚婉清小姐正式献艺的吉日,洛阳城里凡是有头有脸的男子,莫不是伸长脖子往里进,可惜尚小姐名声太盛,不要说男子,就连洛阳城的女子也都起了兴致去观赏,一票难求。房夫人早早定下月轩阁,约了君然、秀芳、秦叔宝的夫人、洛阳令尹的夫人、屈小姐等,都换了一身男装,一起来花满楼欣赏尚小姐的绝世才艺。 那花满楼的老鸨一眼就看出,这是一群女子,出手甚是大方,个个满身贵气,都是很有来头的女子,估计是来看尚小姐的献艺,也不敢得罪,因此上吩咐楼里的姑娘们不要来月轩阁叨扰,只送了些茶果点心来,小心伺候着。 房夫人刚点了一支舞,那些个舞娘正在那里翩翩起舞,君然放下茶盏,心底忽地涌起一股亲切柔和的感觉,无意识地向楼下望了一眼,却见程咬金领着子衣刚进了花满楼大门,正向这楼上来。 子衣提了衣襟,一面上楼,一面听程咬金眉飞色舞地讲述这花满楼的风月之事。自己被他拉了来这里,才稀里糊涂地知道是喝花酒,却也无法退身了。只听他道:“这花满楼早就名满天下,是洛阳城里最大的温柔乡。那些个风流才子还特意写了一首歪诗,平常的诗赋打死俺老程也记不着,但这首打油的歪诗俺可记得清楚,叫作: ‘花满楼上楼满花, 人不醉花花醉人; 最是销魂魂消醉, 温柔乡里香唇温。’ 这楼满花,指的就是楼里的姑娘个个美貌如花,所以说是人虽然不会因花而醉,但这楼里的花却能醉人。而且,这花满楼的酒名为‘魂消醉’,乃是绝品的上等佳酿,一边品着美酒,一边享受着美人的香唇,啧啧,那才真是叫销魂。今日,尚婉清美人会在这里献艺,咱们哥俩就在这里饱饱眼福,嘿嘿,说不准,你潇老弟还能获得尚美人的芳心哩,哈哈哈。” 子衣知他满嘴胡侃,也不在意,跟在他后面,只是心里莫名地升起一种柔柔的感觉,眼睛朝那月轩阁瞄了几眼,隔着屏风只见里面似乎有好几个男子的身影,便不再注意。 子衣随程咬金进了雅阁,刚刚坐下,就听旁边阁子里有人高声议论,一人道:“张兄台,若说这尚小姐,目下咱这洛阳城里就有一位配得上她。在下前些日子见了此人一眼,真是令人心生仰慕,自愧不如。” 另一人道:“我特意从河北之地赶来看尚小姐的献艺,只听说尚小姐才绝天下,国色天香,只令天下男儿望之爱慕,却也个个自叹配不上尚小姐的才情与美貌。据闻茅山宗第十代宗师王远知道长曾对尚小姐言,此生姻缘颇淡,难觅可堪佳婿,唯有一人,然恐缘分难测。如今,兄台怎说有人可堪如此福气?” “张兄台,你近日到洛阳来,可知洛阳时下街头巷尾的儿歌?” “在下也听过,唱的是‘天降潇郎渡洛阳,不学霸王烧阿房。无米粮,莫惊慌,胸中乾坤有子衣。人风华,心良善,翩翩公子世无双。’莫非就是此人么?” “正是,此人不仅人物一流,而且才智一流。在下只见了他一面,当真是风华绝代,衣袖风流,一身玉冠明袍,丰神俊秀,儒雅谦逊,君子风度,真以为乃是天下的仙人到凡间来,帮我洛阳百姓渡过灾难。据说此人最与程咬金交好,那程咬金将军也被传为天降的福将,为人义气,这请来尚小姐的主意,就是程将军出的力!” 子衣听自己被人吹成仙人了,不禁呵呵一笑,这也太夸张了吧?程咬金笑道:“如今老弟名声在外,连带着俺老程也火一把,哈哈!” 子衣尚未开口,却听外面突然热闹起来,临近的阁子里的人都往外跑。二人起身也到外面去,只见这层楼的大厅里,有人置了酒案,垂了布幔,请了一众人等在里面喝酒,引起众人轰动的,是因为这人点的舞曲。 子衣瞧了一眼,立刻血涌上脸,涨得通红,心头突突乱跳。子衣身旁的所有男客,早已是口干舌燥,两眼瞪直,只恨爹娘少生了两只眼,定力较弱些的,早已是喘气如牛,只差没扑上去。那些舞娘都是二八芳龄,正是如花年华,身材曼妙,舞姿翩然,但是,令人喷血的是,她们全都只披着一层透明的轻纱,透过那轻纱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,她们在纱下面是一丝不挂,什么也没有穿,雪白的胸脯,圆润高耸直挺的双乳,突起的两点,还有下面那一抹诱人的密林…… 子衣虽也是女子,但是她天性喜欢女子,眼前突然见到这春光,又羞赧又刺激,当下就着了慌,不敢再看,生怕自己生了非分之想,急忙抽身离去,回到自己的阁间里,直喝下一大杯茶水,这才稳下神来。心道,以前只看到野史记载,说唐朝的纨绔子弟喜好在乐坊里赏舞,那些跳舞的女子都是只穿了一层纱,到了唐玄宗时期,甚至出现了裸舞风气,却不料,原来这些野史都是真的,妈呀,唐朝人,也太开放了吧?大庭广众的,竟然…… 月轩阁在这层楼里,位置居高临下,听下面突然间吵吵嚷嚷,人如潮涌般从各自阁间里出来,不知出了何事,便透过身后屏风间的缝隙向外察看。君然看了一眼,立刻羞红了脸,便欲转过头去,却见呆子也出来围在那些看客里,心里立时生了怒气,咬紧下唇怒视着呆子。只见呆子脸上血气上涌,胸膛起伏,显是为眼前春光所动,君然更加恼怒,已咬得唇上渗出血丝来,却见呆子毅然转身离去,回了阁里,再不看那些舞娘一眼,才心下一安,欢喜起来。 房夫人气道:“哪个色狼这么胆大包天?今日是尚小姐的献艺之日,竟敢作出如此龌鹾之事来!要让我知道,我非好好教训他一番!” 阁里众人都已转过头去,再不愿看那些男客的丑态一眼。几位夫人还好,君然、秀芳和屈小姐都是未出阁的女子,哪见过这种场面,早羞的无地自容。君然因见呆子虽为春色所动,却仍旧能自我把持,约束自己不去看那些个旖旎场面,心里很是欢喜,知呆子不会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情。秀芳只在沙场上征战,日日战袍在身,但因战场上见惯了那些男人好色地盯着女兵的样子,所以还受得住这场面,除羞涩外只留下满心的厌恶。只可怜那屈小姐满面通红,许久都抬不起头来。 子衣在阁里喝了茶,又拿起一块点心,刚放进嘴里嚼了几口,就见程咬金骂骂咧咧的进来,道:“他奶奶的!俺成日只道自己够好色的,哪料到苏威的儿子更不是个东西,连这种玩意都想的出来,竟然在尚小姐献艺之日,干出这种勾当来,真他妈不是男人!作出这种下流龌鹾事,我呸,畜生都不如!” 那苏威乃是隋朝旧臣,官声很差,在洛阳王世充手下任纳言,却是只知事事顺从王世充以避祸,因此而遭人诟病。秦王攻破洛阳时,他假装有病而不能对秦王下跪,希望以此显示清高而获得一官半职,结果被秦王派人数落了一通。只没料到,他的儿子竟然比他更不济。 程咬金进来,一把拉起子衣往外走,一边走一边道:“潇老弟,这里人多太杂,咱们换个干净地方去。俺老程虽然喜欢女人,但俺自认还是有定力的,没想到潇老弟如此风流倜傥,竟也有这般定力,能把持住自己,算条汉子!妈的,外面那群爷们真没出息,就在那里看直了眼,也不怕眼里长了疖子,好歹也给自己留点脸面啊!奶奶的,还是咱秦王府的人英雄!” 原来,程咬金刚刚出来,看到那群舞娘,也是唬了一跳,但是想想若是就为这群没穿衣服的娘们,就让自己当众出丑,那也太没英雄气了,当下咽了口唾沫,定了定神,准备拉子衣走,却发现子衣早没了踪影,四下里一看,却见帅府一众官员都在这花满楼,这些人都和他一样,出门在外游历四方,在沙场上征战多日,什么没见过?当下都是怔了怔,不过一会儿就回过神来,一看有这么多的同僚,互相一寒暄,向老鸨要了一间大阁,十几个人干脆凑一块热闹去。程咬金最喜欢热闹,当下就同意了,便回阁里来拉子衣。 程咬金是个急性子,拉着子衣走的甚急,子衣跟在后面只好小跑,结果在拐角处便不小心撞了一位姑娘,那姑娘的胳膊被子衣撞了一下,她看着子衣,却未言语。子衣来不及细看,只回头说了声“对不起”,就被程咬金拉走了。 子衣若是停下来细看,她一定会吃惊,这世上果真有一个同君然一样,一不小心跌落凡尘的仙子,只君然如清水之荷,这姑娘是艳若牡丹。她,就是名满天下的洛阳花魁,尚婉清。 群芳阁是花满楼最大的阁子,三面垂有幔布,阁门宽敞大开,十分舒适。子衣进了这群芳阁才发现,阁里果真是帅府的一众同僚。众人点了一支舞,程咬金悄悄问子衣:“老弟,我给你的那些布,你换了几个美人?” 子衣一愣,不明就里。程咬金肉疼似地一拍大腿:“太亏了!我早该想到,你就跟老房一样,家里摆了个天仙一样的美人,哪里能再逍遥快活了?可惜了那一箱布啊,那可是俺老程费了多大劲儿,从王世充的后宫里搜来的,冒着私藏贡品之罪自己留下的,特意送了一箱给你,你就没用?” 子衣奇道:“程大哥,那布不就用来做衣服么?”她当日收下来交给夏婶儿,夏婶开箱看到布,十分欢喜,直连声对卓夫人道:“自从离了卓府,多年没见过这等好布了。”便几人各做了几套衣服。 程咬金悲痛欲绝地道:“糟蹋了那些好布啊!早知道还不如俺自己留着再换几个老婆!” “哈哈哈哈,程大哥,你真会开玩笑!” “这可不是玩笑!潇老弟,你说女人在这世上,最喜欢的什么?” “……”子衣可从来没想过这问题。 “自然是漂亮的衣服和首饰了!所以那些女人看到上等的好布,就好象一头饿狼看到了最爱吃的食物,两眼发光!” 子衣惊讶得张了张嘴,有这么…比喻的么? 程咬金接着道:“俺老程喜欢妻妾成堆,所以俺娶了一个又一个,但俺从来不强迫别人,就直白地说,嫁过来只能做俺的小妾,而且,将来俺会继续娶一堆老婆。我也知道俺模样不行,所以俺特地搜了些漂亮的首饰和布匹,往那些女人眼前一放,再加上俺老程好歹也算个英雄人物,那些女人也就答应了。俺至今光在洛阳就拿那布换了三个老婆!” 子衣先是张大了嘴巴,而后吸了一口气,心服口服地道:“佩服!佩服!” 程咬金得意地道:“俺老程虽然娶的女人多,却都是漂亮但说不上绝色的,我说什么也不会象老房那样,娶了个大美人回家,结果就得放弃所有的小美人!老弟,我看你是完了,你家里放了那么个天仙,以后的大小美人,你就甭想沾沾边了。” 子衣笑了笑,君然那秀丽的面容浮上脑海,若上天眷顾,肯让自己拥有这个女子,她潇子衣心甘情愿放弃整片森林,只要这一株天上的仙草。 程咬金叹息一声,从怀里拿出个小盒,低声道:“看你老弟这么可怜,我就再送你一样东西。那天半夜我一醒,听人说在烧洛阳皇宫,我就急忙跳进那皇宫,你想想,那宫里可还有很多宝贝呢,就这么烧了,真是浪费!所以,俺老程也是做好事,俺跑到那金銮殿,那些个黄金造的各色东西,俺直看的眼花,可惜那火正烧的大,来不及搬大件,看见那龙案上有这玩意,就顺手拿了来。这事就叔宝知道,你可千万别往外说,叔宝说这玩意叫龙香,可以醒神提脑,读书弹琴焚上一点是最好的,都是只有皇帝老儿才能享用的东西,听说人若处于昏迷状态,在鼻下闻上一闻,就能起死回生醒过来,乃是极品!嘿嘿,这次俺老程搭上你的妙计顺风车,也算立了一功,赏了俺二十两黄金,足够俺买下小半花满楼了,这个,就当哥哥谢你的,下次有好事别忘了俺!你可记住了,这东西千万不能卖,更不能让别人知道,自己用就好了。拿回去给你那天仙弹琴用,她保证欢喜的很,嘿嘿,祝老弟你早日把美人得到手!” 子衣大喜,也不管他什么,反正金銮殿已经被烧了,就收下了那龙香,连声道:“多谢大哥!”这个送给君然,君然定会喜欢的。 两人正聊的起劲,忽听有人笑道:“好你个程咬金!竟然拉子衣来喝花酒,也不叫本王一起来,害得本王和房爱卿偷偷摸摸过来,却见你们一个个都在这里!这等聚会不把本王叫来一起,太不够义气了!” 阁中众人正在喝酒赏舞,有几个官员已经左拥右抱在怀,一个一个正眉开眼笑的吃花酒,忽见李世民进来,气氛立时尴尬起来,都手足无措的站了起来。 房玄龄惊慌地跟在李世民后面,仍不住地往楼下看。秦王道:“怕什么!这里不是妇人家来的地方,房爱卿,你平日够清苦的,今日就在这里乐上一乐,本王也好久没放松了。” 程咬金眼珠一转,心道,秦王已经娶了七八个老婆,还要来这里与我们争一个尚婉清,有秦王在,只怕我们吃花酒就没那么开心了,尚小姐怕也就只招待他一人了。不行,得想个办法把他俩撵走,这样,尚小姐就可以让我们众人观赏观赏了。 程咬金嘿嘿笑着大声嚷嚷道:“我说老房啊,你还真在这里?今早上我还碰到房夫人,她还问我你是不是来了花满楼喝花酒,看尚小姐献艺。刚刚苏威那个老混蛋的儿子在这里看裸舞,俺老程也挤过去看,谁知道碰到房夫人,正在四处找你,问你是不是也在那里看那些没穿衣服的舞娘呢。谁成想,老房你原来还真在花满楼……” 话音未落,房玄龄早已脸色发白,腿肚哆嗦,李世民也慌了:“怎么?刚刚有人跳裸舞?房夫人要是知道我俩在花满楼,一定要被她骂死!” 房玄龄已是二话不说,撒起脚丫子就往楼下跑,吓得李世民也跟着后面落荒而逃。 阁内众人除了程咬金外,已全部变了脸色,房夫人之厉害,个个都领教过,却听程咬金道:“大家别慌!俺故意把秦王和老房吓走,咱们好放松了享乐子。” 众人这才安下心来,又坐下饮酒。哪知刚坐下,就听门外面有人高声道:“秦王府的那群官员们都在哪儿?”程咬金惊愕地一怔,莫不是房夫人真的来了?俺得出去挡一挡,便急忙出了屋子。 众人一哆嗦,当是房夫人来了,立刻着了慌,一个个起身东躲西藏,有藏到墙边的垂幔的,有藏桌子下面的,场面顿时混乱不堪,那些舞女一看不对,也一个个藏了起来。子衣听出那声音是波斯公主蜜姬的,也怕被她缠着,便一头钻进了桌下面。 31花满楼(下) 这当儿,蜜姬就闯了进来。“你怕什么?我只不过是进来看看!” “我说公主,那有什么好看的。今日就俺程咬金一人在这花满楼,我大唐官员堂堂正正,没有几个象俺这么好色的…”程咬金急了,挡在门口堵住蜜姬。 阁内藏着的众人听了,头上直冒黑线,更不敢被这波斯公主瞧见了,要不那可就丢人丢大了,连大唐的威名都要丢了去,一个个战战兢兢地,在桌下的人就缩的更紧了,躲进墙边布幔里的则将肚子又吸了吸收起来,大气都不敢出。 蜜姬照着程咬金手腕上咬了一口,程咬金惨叫一声收了手,蜜姬立刻冲进屋里,程咬金想:“完蛋了!潇老弟,俺护不住你了!” 哪知一转身,跟蜜姬一样怔在当地。人呢?这,这满屋的人呢? 两人瞧这杯盘狼籍的样子,都心道,怕是刚刚都逃出去了。程咬金干笑一声,道:“您看,公主,这里确实是没人。” 蜜姬一咬牙,恼怒地瞪了程咬金一眼,哼了一声,生气地向外走去。程咬金忙陪着笑脸道:“公主,我送您出去。” 阁内众人都松了口气,一个个爬出来。有官员笑道:“哈哈,今日倒是有趣的紧,好在没事了,我们继续等尚小姐献艺罢。” 众人摆好桌椅,吩咐楼里的小厮换一席酒菜,又点了一支舞,重又坐好。 子衣心中暗道,等蜜姬走远了,自己还是赶紧离开这花满楼的好,否则给人发现,自己可怎么向君然说的好?在这里喝花酒,到时候浑身是嘴怕也说不清楚了。 程咬金送走蜜姬,转身返回来,正寻思上哪儿找人去,一抬头,却见阁内众人有说有笑,饮酒赏舞,好象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似的,便呆了一呆,这些人从哪儿又冒出来了? 子衣见程咬金立在大门口,便走过来道:“程大哥,蜜姬公主可走远了?” 程咬金瞪大了眼睛:“我说潇老弟,你们刚才都到哪儿去了?” 阁内众人听了全都大笑不语,子衣也甚觉难为情,刚刚大家都吓得钻进桌子下面和墙边的布幔里,说出去,好象不太雅观啊。 忽听一个声音道:“程咬金!你竟然敢欺骗本王!”众人一抬头,秦王和房玄龄又拐回来了。 “好你个程咬金!本王早该想到,你这小子是嫌我碍事,故意将本王和房爱卿诓走!哼,这里哪是妇道人家来的地方,房夫人怎么可能会在这里?本王今天就在这里坐定了!” 程咬金赶紧赔笑道:“秦王,我哪敢诓您哪……” “叫那群秦王府的官员滚出来见我!”一个女高音又从外面传来,打断了程咬金的话。 程咬金心道,这波斯公主又回来了?却见所有人等全变了颜色,秦王和房玄龄带头,后面的大小官员和十来个舞女全都跟着向屋外冲去。 子衣还没反应过来,就被人撞出门外,只得倚在门口墙边,见人都跑干跑净了,才站起身,却惊讶地发现,刚刚那些跑出去的人又全都拐回来了,一个一个又慌着往屋里跑,只不过刚刚冲在后面的,现在变成冲在最前面的。 程咬金瞪大了眼睛,见众人和舞女抢进门后,一个个熟门熟路地,该往桌下钻的一头扎进桌子底下,该靠墙站的,一闪身就躲进了布幔里,这才明白刚刚人都哪去了。 子衣见人都藏起来了,这才走过去,心道,莫非真是房夫人来了? 秦王和房玄龄刚刚是冲在最前面的,往回跑的时候就被众人挤到了后面,这才刚进了屋,到处找桌子钻进去。 程咬金心道,没想那波斯公主还真帮了俺程咬金的忙,便吹起风凉话嚷嚷道:“秦王,你看,俺老程没骗你们罢?俺确实看见房夫人来了,而且各家的夫人小姐都在这儿…” 子衣正在那里发愣,忽听一个跟她同室办公的同僚道:“潇大人,你也赶快躲罢,我刚刚看到你表妹……” 话音未落,子衣眼一晕,本就心虚自己跑来喝花酒,又出了裸舞的事,当下就着了慌,顾不上听程咬金瞎吹了,也赶紧找地方钻,却是掀了一个桌布又一个桌布,只见桌桌下面都有人,掀得头晕眼花的,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没人的桌子,头一低就准备钻进去,却被人在后面一把扯住了袖子。 子衣也不管,只顾扎着头往桌下钻,反手拉住那人,一面道:“程大哥,你就别在那里拉我了,赶紧躲起来是正事,君然要是看到我,我可怎么解释?”一面扯着那人也钻进了桌底下,立刻趴到地上抱住了头。 程咬金正对着秦王和房玄龄躲的那一桌,自顾自地瞎侃,却忽然听到子衣说的那句,便怔了怔,我没拉潇老弟呀?他刚刚在跟谁说话呢? 程咬金抬头四处看了看,眨眼间功夫,整个屋子里似乎就只剩下自己了,众人躲的一干二净,暗自乍舌,还是房夫人名头最响,连洛阳花满楼的姑娘听到她的朵儿,也要夺门而逃。自己还是出去看看,帮这群子胆小的家伙挡一挡好点儿。 子衣缩在桌下,抱了头趴在地上,心中一个劲儿地叫糟,万一让君然看到自己在这里吃花酒,那会儿还看了裸舞,怎么跟君然解释,这下麻烦大了。忽觉有人在掰自己的手,心道,这个程咬金,都什么时候了,还开这种玩笑?又觉肩头一痛,好象被人咬了一口,身边飘来淡淡的很熟悉的清香,子衣心一跳,松了手,直起身子,侧头一看,差点没吓得跌出桌子去。只见君然正坐在身边笑吟吟地望着她。 原来,君然她们坐在月轩阁里,忽听外面人声鼎沸,见群芳阁里有舞女往外跑,又听蜜姬在那里大吵大嚷,众人这才知道原来有很多官员在那里。房夫人立时生了怒气:“难怪刚才看裸舞的人里头,有好多眼熟的,果然是他们!”想起自家相公可能也在里头,火气直窜,便要下来教训他们,就高声吩咐自己的侍卫:“叫那群秦王府的官员滚出来见我!” 君然在月轩阁里,见这群芳阁里的人听到房夫人的声音,都突然往外涌,将子衣撞得东倒西歪,怕她有什么闪失,便赶紧出了阁子,往这里来。 才进了群芳阁,就见程咬金正对着一张桌子兴高采烈地胡侃,而子衣正在忙着到处掀桌布,刚走过去拉住子衣的袖子,就被子衣反手扯进了桌子底下。见呆子在那里吓得抱着头趴在地上,不由又好气又好笑,去掰呆子的手,哪知呆子抱得很紧,便在呆子肩上狠咬一口。 子衣呆呆地望着君然,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。君然轻叹一声,在她耳边道:“君然知道呆子没有做出有负君然的事来。” 子衣一喜,松了口气,将君然搂在怀内。 这时,那边大厅里看裸舞的人,酒劲发作,看到最后终于按奈不住,各个抢上去抓了一个舞女,就要找地方去行那翻云覆雨之事,弄得整层楼都乌烟瘴气。房夫人盛怒之下,吩咐各家的侍卫去拿了棍子,闯进去把那些人一通乱打,惊得那些人四散而逃,又逮住苏威的儿子,骂了个狗血喷头,这才往那群芳阁来。 而一古脑跑出去夺门而逃的众人,瞧见房夫人正在喝骂大厅里那群看裸舞的宾客,所以就又一齐吓得掉头往屋里藏去。 众人刚抹了把汗,正屏声静气躲着,整个阁子静悄悄的,忽听进来一对男女。那男的淫声笑道:“好妹子,哥哥实在忍不住了,这屋里没人,你就和哥哥在这里欢好罢。”说到最后已是声嘶气哑,早将那女子扑倒在屋里。 原来,这人是那群看裸舞的宾客里的一个,见势头不对,便抱了个舞女偷跑出来,找地方干那龌蹉勾当。这人见群芳阁里静悄悄的没一个人,心中大喜,体内欲火借着酒气直往上窜,再难忍着去找别的地儿,就直接进了这屋子便要干正事。 那舞女忙道:“这阁子有人定下来的,刚刚还有好多人…唔…” 君然正在子衣怀内揪呆子的耳朵,听到声音,怔了一怔,即刻醒悟过来,立时羞了个满面通红。子衣也是一愣,甚觉尴尬,见君然羞窘之极,便用手捂上她的晶莹玉耳。 那男的早就气喘如牛,已撕了那女子身上唯一的一层轻纱,按在地上亲热起来,很快就传来两人的呻吟声。 众人躲在桌下和墙边幔布里,暗道,妈的,谁说没人?难道我们不是人吗?而且还不止一个,是几十个人!只众人正躲房夫人,又不得吭声,被迫听这二人在那里亲热的声音,听来是香艳刺激,却当真是尴尬无比,都在那里暗暗咒骂那对狗男女。 有一躲在墙边的官员恼了,朝那男的光溜溜的屁股踹了一脚,将他从舞女身上踢到桌边,那舞女惊叫一声,“有人!”便抓起轻纱一披跑出屋外。 那男的还没反应过来,正在欢好的当儿,突然间就不见了身下人,便提了裤子在桌边道:“好妹子,别走啊,哪里有人?这屋里分明一个人都没有,你回来呀…” 话音未落,旁边桌下的官员,又狠掐了一把那人的大腿,那男的“嗷”地惨叫一声,提起裤子就飞奔出门外去了。屋内众人都松了一口气。 子衣听到人出去了,在君然耳边低声道:“好了,那两人出去了。”君然却是带着红晕瞪了她一眼,又在她脸上用力咬了一下,留下几个牙印,才在子衣耳边道:“子衣是否很喜欢来这里?” 子衣知她有些羞恼,急忙道:“子衣只喜欢和君然在一起。” 门外传来程咬金的声音:“好嫂子,今日就俺程咬金一人在这花满楼,您不用看了,看也没人,您还是回月轩阁准备观赏尚小姐的献艺吧。” “程咬金,你别以为我就那么好糊弄,不知道你们都是一个鼻孔出气?”房夫人已抬脚进了门,屋内众人顿时大气都不敢出,房玄龄已是在桌下瑟瑟发抖。 房夫人扫视一圈,冷笑一声,程咬金道:“您看,确实没人吧?这里静悄悄的,一个人都没有。” 房夫人却不予理睬,只高声道:“你们是自己出来呢,还是让本夫人请你们出来?”那个“请”字咬得特别狠,声调特别重,而且拖得很长。 众人唬了一跳,心道,乖乖,难道房夫人知道我们藏在这里了? 子衣未理会外面发生了什么事,因为怀内的佳人还在嘟着嘴揪她的耳朵,正在发脾气呢。子衣附在君然耳边轻声道:“子衣永远不会做出有负君然的行为,我发誓,永远不会!” 君然咬着贝齿道:“子衣刚刚在大厅…不是也很心动么?” 子衣脸上又是一红:“我……你放心,我今生只想要你。”话音刚落,子衣忽觉不妥,这个,好象过于暧昧了点儿,耳根和脖颈立时红透,嗫嘬道,“这个,我是说,我……”却也不知该如何解说更好。 君然刚刚消去的红晕霎时间又涌上来,只羞得无地自容,呆子怎的说出这种话来,贝齿咬得更紧了,欲对子衣一顿捶打,又怕动静太大被人发现,便欲脱离子衣怀抱,却又被子衣温柔地拥住,轻声道:“莫要生气了,好么?君然当知子衣的眼里心里只有你。” 君然听罢怔怔地望着子衣,呢喃道:“君然知道。”呆子,正因为君然知道,所以君然才会用自己的心去守护它,守护着那一份心灵与心灵的交换。 房夫人见仍无动静,猛地一把掀开身边的布幔,一个惊慌失措紧张地揪着自己衣袖的舞女,“啊”地尖叫一声,惊恐地道:“房夫人,我跟房先生没有任何关系!”说罢飞也似地逃出门外去了,后面一溜舞女也跟着从布幔下出来,个个都道:“我也跟房先生没有任何关系!”然后全都飞快地逃出门外。 这些舞女本是为了撇清与房玄龄的关系,哪知此时听来,反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,房玄龄听到这些舞女的话几乎要吓昏过去。房夫人自是愈发生了怒气,转身吩咐侍卫道:“给我挨个搜!见人就给我打!” 众人躲在桌下都吓得一哆嗦,便有官员急中生智,暗地里伸到秦王桌下,狠掐了一把,李世民“哎哟”一声,只得从桌下钻了出来,其余官员都松了口气。 “啊,啊,房夫人,今日是本王不对,不该领着一众官员在这里喝花酒。但是那裸舞之事确实与我们无关,回头本王必定派人查清此事。不过房爱卿委实不在这里。”李世民一边揉着腿,一边陪着笑脸道。 “不在?给我搜!狠狠地打!” 又听“哎哟”一声,房玄龄也揉着腿,战战兢兢地从桌下爬出来,苦着脸勉强笑道:“夫人,夫人今日真是有雅兴。” 一众官员听到这两人都出来了,便都放下心来,暗道,这下不会连累到我们也被房夫人骂了。程咬金看这两人出来后都在揉腿,心道,奶奶的,俺老程将他俩骗走省得妨碍我们观赏美人,就已经够狠了,这帮兔崽子比俺程咬金都黑,这么快就把秦王和老房卖了,房夫人真是大如天! 房夫人似笑非笑地望着房玄龄道:“夫君今日也好兴致啊。不知,那边大厅里裸舞的舞娘,可有夫君中意的?” 房玄龄脸都白了,急忙摇着手道:“夫人,我和秦王刚到这里,什么都没看到,没看到!” 房夫人冷笑两声,低声狠狠地道:“晚上我再收拾你!”这才转身向李世民福了一礼道:“妾身刚刚抓住几个闹事的淫贼,光天化日做出有伤风化之事,而且扰乱社会治安,秦王是不是该予以法办?” “自当法办,自当法办,而且严惩不待!” 房夫人又咬着牙缝对房玄龄道:“夫君是不是该亲自押送这些不法之徒回衙门呢?” 房玄龄一哆嗦,道:“是,我这就押送他们回衙门。”言罢赶紧照夫人的话去忙活了。 房夫人又眯着眼,望着李世民道:“秦王,那些个跳裸舞的舞娘,是不是该剥去乐籍,赶出洛阳城?” “应该的,应该的。” “尚小姐献艺之日,却发生此等肮脏之事,秦王是不是该亲自向尚小姐道个歉,然后亲自去处理那几个不法之徒呢?” “本王立刻就去。”言罢李世民抬脚就走掉了。 程咬金听到这里,几乎要大喊一声“房夫人万岁”,嘿嘿,这两个人又被赶走了,不会在这里碍事了,房夫人真是有一手。 房夫人走到子衣那一桌,在桌上轻敲两下,笑道:“你们这对小情人,准备在桌下卿卿我我一辈子么?还不快点出来,小心把你的小美人憋坏了。” 32尚婉清 子衣踏进月轩阁,便有一道灼热的目光注视着她,子衣抬眼看去,秀芳正热忱地望着她。想起那日蜜姬在马车上说的话,子衣心里微微一沉,只朝她礼貌地颔首一笑。 众人坐在月轩阁内,子衣将葡萄皮都剥去了,放在盘中给君然吃,秀芳将脸转到一边和屈小姐谈话。程咬金暗自羡慕子衣艳福,溜秋着眼四处寻找美女,其余一众官员都留在那群芳阁里,房夫人装作不知道他们也躲在那里,只带着程咬金和子衣、君然回了月轩阁。 房夫人看了一眼这对含情脉脉的小情人,微笑不语。大厅里跳裸舞的时候,她一眼就看到了子衣和程咬金,见子衣君子行事,及时把持自己抽身离去,心中更加欣赏此人,便未曾告知他的小情人卓君然。到后来蜜姬过来一闹,原来秦王府官员都在群芳阁,而后又看到秦王和房玄龄在门口扯着程咬金理论,才知自家相公也在这里,便决定教训他们一顿。若头次任由他在这里喝花酒,说不定下次他就在这花满楼里眠花睡柳了。 在群芳阁里,自己在屋里转了一圈,没猜出夫君躲在哪一桌,却听到有一桌下面两人在偶偶私语,便知必是那对小情人。不过看后来情形,君然小姐也是看到他了,他俩从桌下出来的时候,一眼看到子衣脸上几个牙印,看样子已经“教训”过她的情郎了,自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,只管带了他二人到这月轩阁来。能得如此情郎,已是三生有幸,天下男儿多薄幸,一个个三妻四妾,外面还不断偷腥,就象自己的丈夫,三天两头若不盯着,恐怕也去沾花惹草了。 此时,有小官出场报来,言说尚小姐今日献艺,乃奏琵琶伴歌。众人立时静了下来,屏声静气以待。稍顷,果见一女子盛装而出,距离月轩阁最近,那女子的国色天香看得一清二楚,果真是腰若流纨素,耳著明月当;指如削葱根,口如含珠丹;纤纤作细步,精妙世无双。端的是艳若牡丹,美若天仙,引起全楼一片惊叹之声。 子衣觉得好象是在哪里见过,也未再多想,见君然面前茶盏已空,忙为她添满,君然望了子衣一眼,子衣温柔地对她笑笑。 尚婉清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,在月轩阁微微停了停,嫣然拨起琵琶,弦乐声起,丝丝入耳,扣人心扉,乃轻启朱唇,天籁之音传来,只觉美妙无比。 这歌喉在子衣和君然听来,却是分外不同,因这曲子,乃是《孔雀东南飞》,两人不约而同深情对望一眼,相视而笑。 趁着众人注意听歌的空闲,房夫人悄声问道:“子衣今日可一直在场?” 子衣知她是想问房玄龄的事,便恭敬回道:“回夫人,房大哥今日确实不知裸舞一事。且依房大哥的秉性,也绝不会做出有负夫人之事。”便将前因后果讲述了一遭,房夫人听罢,心中欢喜许多。 尚婉清的歌声饱含深情,配着扣人心弦的琵琶声,说不尽地哀伤凄婉,听的人肝肠寸断,泪湿衣襟。一曲罢,众人早已如痴如醉,深陷其中不能自拔,只当自己就是那焦仲卿,就是那刘兰芝,良久,方才掌声雷动,欢呼四起。 秀芳跨上白马,深深地望了一眼子衣和君然,告辞离去,她的贴身侍卫张霞对子衣等人笑笑,也忙跟着去了。 程咬金“啧啧”两声,道:“真是个小美人。”子衣听到这话,回过头来,却见他也上了马,眼睛还望着秀芳两人远去的身影,笑道:“程大哥,你又打哪个美人的主意呢?” 程咬金“哈哈”笑了两声,俯下身来正欲耳语,转眼看到房夫人,立时住了口,抱拳告辞,一溜烟地跑了。 房夫人带着各家夫人和小姐乘马车离去,子衣因欲带着君然逛街,大家就各自分开了。 子衣携了君然在前,王猛和方华跟在后面,王猛悄声问道:“方队长,你今日还好吧?怎地脸色突然苍白?”方华勉强笑了一下,摇了摇头。 君然望了望子衣,想起刚才秀芳离去时的眼神,心中一颤,握着子衣的手紧了紧。子衣立刻察觉到,回握了她一下,身体离君然更近了些。 众人在月轩阁等候献艺的间隙,君然曾出来倚在栏杆处观街外风景,却不期然与秀芳相遇,二人便闲谈起来。 寒暄几句后,秀芳突然定定地盯着君然道:“君然小姐可曾想过,子衣的秘密也许并不是你所能承受的?” 君然娇躯一震,心里发紧,稳了稳神,坦然迎上秀芳的目光:“君然愿受教。” 秀芳看了她半刻,转眼望向街上的行人,沉静地道:“听闻君然小姐最近多阅一些医书脉象,若秀芳猜的不错,不止我在探寻那个秘密,君然小姐和蜜姬公主,也在试图从张行泽那里获得开启秘密的钥匙。君然小姐可知,在泗州城当日,张望泽在为子衣把脉时的情形,与张行泽如出一辙,只不过张行泽为人沉稳,滴水不露,而其弟则掩饰不住地震惊与难以置信,并与子衣在张道一的书房中密谈多时。” 秀芳蓦然转过身来,深深地望着君然道:“依君然小姐看,究竟是什么才能使这两个名医都大惊失色呢?子衣身骨丰神,面色红润,体气康泰,怎么看都不会是个身患奇症或者绝症的人。那么,究竟,是什么原因呢?” 君然轻吁一口气,这也是自己一直想不通的地方:“秀芳公主已知道了吗?” 秀芳望着君然,叹息一声,道:“秀芳虽涉世未深,但戎马军旅,见过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,已有所猜,尚未证实。君然小姐确实是个兰心慧质的好姑娘,风采令秀芳也心折,只是,有些事情不是姑娘所能承受的。” 言罢又转过头去,幽幽地轻声道:“只怕姑娘揭开真相之日,便是君然小姐与子衣恩断义绝之时。秀芳并不隐晦对子衣的渴慕之情,却也能感受到子衣每每望向君然小姐时的忧伤与黯然。” 君然面容苍白,身形晃了几晃,已听不清秀芳后面的话语,只觉心痛如焚,为何秀芳的话与子衣心里的担忧一模一样?难道,呆子的心结真有那么可怕的后果么? 正心神剧痛之时,忽听楼内程咬金在那里大声嚷嚷,二人循声望去,只见程咬金正拉着子衣一路急走,在拐弯的地方,子衣撞到了一个姑娘。那姑娘一身素衣,只站在那里仔细地观察着子衣,子衣离开后,仍旧立在原地凝视良久。如此国色天香的容貌,虽是一身素衣,却掩饰不住天仙般的气质,二人心中立时猜出,那姑娘必是尚婉清。 秀芳苦笑了一下,轻叹道:“又多了一个。” 尚婉清在楼上栏杆处,望着子衣携了君然离去,她的贴身丫鬟莲儿站在一旁,笑吟吟地道:“姑娘觉得这人如何?” 尚婉清轻叹一声,道:“可惜,那人已有了心上人。” 莲儿奇道:“姑娘,这话怎么说?” 尚婉清微微摇了摇头,惆怅地道:“明日我再看看罢。” 自她至洛阳,潇子衣这三个字就常被人提起,起初她也未曾在意,因为进城那日,自己虽在马车中,但隔着车帘看了一遍那来迎接的人群,除了李世民这个花心的帅哥,其余见过的和未见过的,都是真正的凡夫俗子。 而李世民这个人,虽然相貌不凡,但任何一个人都知道,对他来说,政治永远是他的第一生命,他是永远不会对女人认真动情的,而且,是和其他男子一样,喜欢用占有女人的数量,来显示自己的权力和地位,因此,他的家中虽然放了一位天仙一般美丽贤惠的长孙王妃,却仍未能阻止这个男人娶了一大堆的侍妾,只能留在家中独守空房。 她很欣赏李世民的才华,但是,她从未对这个男人动过心。也许,自己的一生,真如王远知道长所说,姻缘淡薄,那么就在洛阳等着慢慢凋零罢。但是,莲儿很快就告诉她:“近日洛阳城盛传,说一位姓潇名子衣的公子,必可配得上姑娘。此人据说生得貌比潘安,英气勃勃,而且风度不凡,连秦王都自愧不如。那日他并未出城迎接姑娘,是以姑娘未曾见他。” 她听了,都只是一笑而过,未曾放在心上。她见过无数的王孙公子,都没有一个令她心动的,此人,只怕又是一个空有虚名的。 今日,莲儿突然兴冲冲跑来,硬拉自己往楼下看,果然见程咬金旁边站着一个气宇出众的公子,远远望去,只觉风华绝代,神采奕奕,进止有度,衣袖风流,又温文尔雅,整个人散发着柔和的气息,一派君子风范。那人正跟着程咬金上楼,自己的目光追随着他,程咬金似是讲了什么有趣的事,那人禁不住微微一笑,在那人笑的瞬间,自己听到了心脏“砰砰”的心跳声,那笑容是如此的柔和灿烂,恍若满园的鲜花在一瞬间竞相开放。莲儿说,那人就是潇子衣! 紧接着,在大厅里那些围观裸舞的看客里,她又看到了那人,见那人胸膛起伏,面有春色,显然是心有所动,登时一颗芳心便掉进了冰窟里,原来,又是一个登徒浪子! 正当自己心灰意冷之时,却见那人转身离去,再不多看一眼,自己的心霎时间便欢喜起来。那人,真的是自己等待已久的姻缘么? 按奈不住心头的雀跃,她穿了一身素装,由莲儿陪着到阁间去找那人,想近距离地再看一看,却不料在路上碰到程咬金拉着那人出来,一路上急匆匆地撞到了自己,那人只回过头来向自己道了声歉。 而自己却在那人回头的瞬间,将那人看的一清二楚。那人玉冠明袍,丰神俊秀,眉目清华,潇洒飘逸,风度天成,果然是人中龙凤,儒雅风流,真的是传说里讲的头是头,脚是脚。只是,他为何看都不多看自己一眼? 后来,她看到那人从群芳阁里随着房夫人出来,却是拉着一个身着男装的姑娘,只自己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,直到表演歌唱时,她一眼瞥到那人与那姑娘的深情相望,心下甚是凄然。 她今日表演比平时更是认真了几分,就为了那人能多看自己两眼。可看如今情况,那个穿着男装,却是清丽出尘的仙子般的姑娘,似是和那人情深意重,两人虽未做出任何亲昵举动,也可能是君子之德,注意在大庭广众之下收敛自己的言行。若果真如此,自己是来晚了!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#个上一篇下一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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